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凹3:Keep_Calm_And_Love_Tybalts
德扎和法罗朱的文在凹3都有完整版

【德扎】【主教扎】与我同在(中.5)

我自己也很想吐槽这个章节数,一章爆到了8千,上回说的下次就完结请当我没说……(。

其实后面也没有多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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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莫扎特的距离近了之后,科洛雷多对很多事情有了亲身的体会。比如莫扎特晚上不睡觉,早晨不起床。科洛雷多早就听说过莫扎特作息不规律,但面对一个三更半夜突然出现在他窗户外面的莫扎特,他很难否认他没有被吓一跳。夜深人静的,窗户外发出咚的一声,科洛雷多被敲击声猛然惊醒。他下床拉开没有完全合拢的厚重窗帘,莫扎特的脑袋就从大窗的一侧竖了出来。

科洛雷多的眉头因无法置信而迅速拧起,他一时竟不知道该做何反应。莫扎特冲他咧嘴笑。他打开窗一把将翻入阳台的莫扎特拉进了屋中。

“这是二楼!”科洛雷多忍不住冲他低吼了一句。

“您忘了我的特殊之处了吗。您看,二楼于我并非难事。”莫扎特轻盈落地,尾巴在他身后一滑,他转头看到了科洛雷多的发青的脸色,他愣了一下,接着恍然地眨了眨眼睛。

“您是在……担心我会摔下去吗。”莫扎特小声问,声音透着一股惊讶的欢愉。

科洛雷多把脸转开,试图拉下脸。但莫扎特走到他身前,伸手环住了他。莫扎特搂着他,把头靠到了他肩上,耳朵上的茸毛扫着他的脸。

“真好。”莫扎特轻声说。“您关心我。”

他们两人站在原地抱了一会儿。“你要是摔断了腿我还得把你抗进来。”科洛雷多良久后哼了一声说,“把你送回家也是个麻烦事儿,还要跟你父亲解释正是因为你不体面的胡闹行径……”

他的话没有说完。莫扎特侧头吻住了他的嘴。莫扎特一边吻他一边把他往里面推,还没忘了用尾巴把窗户勾上。科洛雷多被他推了一路,一路接吻一路后退,莫扎特的手还在他身上乱摸,两人倒在了床上,分开的时候莫扎特自己倒气喘吁吁了起来。

“你知道现在什么时间了吗。”科洛雷多压着声音。“普通人是需要睡觉的。”

“我本来并没有打算吵醒您的!”莫扎特的耳朵有点不安地抖了一下,“那是我不小心撞到了窗框。我只是想要看一看您。您去了选帝侯那里一直没回来,我两个多星期没有见到您啦。”

科洛雷多看着他透亮的眼睛,叹了口气。“去换睡衣。”他最终简洁地说。但说完又补充了起来,“下次别爬窗了。一楼就算了,二三楼不行。你想和我一起大可以在这里留宿。”科洛雷多顿了顿,他说完这句自觉有些窘迫,幸好四周昏暗的光线可以为他做掩饰。“这儿本来就留着你的房间。”

莫扎特吃吃地笑出了声。他飞快地在科洛雷多脸上啄了一下。等他再回来的时候,他已经换上了那件轻飘飘的白色丝衣,大大方方地光着腿,只留了一件贴身短裤。睡衣下摆垂在他的长腿上,他一下子窜上了科洛雷多的床,两只手撑在科洛雷多的脸两边,欣喜地端详着科洛雷多的脸,那目光好像一个世纪没见了似的恋恋不舍,他的尾巴从纱一样的衣角边缘翘了出来,因为雀跃而放松地摆动。

科洛雷多深呼吸一口。他拉过了被子盖在莫扎特身上,一只手搂着他的腰把他压了到了身前。他抱着他,缓慢有力地转了个身,将两个人位置对调。他沉着地抛开克制的样子似乎引得莫扎特又扬起一串笑。

但很快莫扎特就笑不出来了,科洛雷多的手只在他的下腹处摩挲就让他弓起了身子。科洛雷多又用手指在他的尾巴根上打转,接着突然握住莫扎特的尾巴迅速顺了下去,从尾骨一把滑到尾巴尖,莫扎特猛地浑身一颤,抑制不住地喘息出了声,脸颊一片潮红。科洛雷多的睡袍已经不知不觉间褪掉了,莫扎特在两人身上逐渐升高的温度里闭着眼睛急促地呼吸。

那条尾巴在床上剧烈地甩了几甩,最后绕上了科洛雷多的腰。


但是让莫扎特入睡就没有那么容易了。莫扎特一直到下半夜都没有睡着——可以理解,科洛雷多在醒来之后想,你不能指望一个人有着那样的耳朵和尾巴而没有一点同类生物的习性。莫扎特为了不吵醒他,已经尽量让自己躺在那不动,但本能不是那么好控制,莫扎特安静了不到一个小时,脑袋就开始蹭来蹭去,科洛雷多听到他的动静,迷迷糊糊地伸出手去,安抚似地摸他的耳朵,莫扎特就很高兴地凑过来,在他身边缩起身子闭上眼睛。

所以当然,莫扎特早上是不会起床的。科洛雷多的一整天有无数的事情要忙,他下床前看了看还在熟睡的莫扎特,没有叫醒他,等他梳洗完毕穿戴整齐回到床前时莫扎特还在睡。

“你打算什么时候起来?”科洛雷多问。

莫扎特发出了抗议的呜噜声。他连眼都没睁开。他哼哼着转了个身,将被子往上一扯盖住脑袋,只露出头顶上的两只耳朵在外面。它们左右摇摆了两下,就像在说反正不是现在。


科洛雷多也有想过晚上就随他去,意思是在他们亲热完后莫扎特或许不必非得被局限在他的床上不可,既然莫扎特睡不着,那他可以离开去做点想做的事儿,只要别半夜把宫殿掀翻。尽管想象一下这个情景——亲密的抚慰结束后居然怀里空空地入睡——会让科洛雷多有点微妙的空落,但他也不希望莫扎特觉得太过无聊。一方面他知道莫扎特如果天天晚上憋到干瞪眼那早晚没什么好事,另一方面,虽然尊严和自持不允许他坦白承认,但他确实在放下一些东西去试图做一个还算体贴的情人。

但莫扎特似乎从来没有想要做完就离开的意思,也没有一次表现出对醒着还得躺在那的不耐烦。已经这么多次了,甚至连科洛雷多都对他这份不常见的毅力感到了吃惊。

“你不会觉得无趣吗。”有一次科洛雷多沉吟着问他。

“不会。”莫扎特干脆地回答,他面向科洛雷多的方向躺着,伸手握住他的手,尾巴悄悄地搭了上来,缠在两人的手背上。“我喜欢和您一起睡。”他小声说。

“我睡着之后你都怎么办?”

莫扎特微微地笑了起来。那是一个有点不好意思但坦率的笑容。“我会亲吻您的头发。”

他说完后科洛雷多感到手背上传来的力道又紧了紧。那条尾巴缠绕住两个人相扣的手,像一个温柔的誓言。


并不是说他们就再也没有过争执了。科洛雷多在白天的时候,在不被那双耳朵晃得眼花缭乱的时候依旧严厉又苛刻,莫扎特平时也仍然我行我素。他们在这份于他俩之间前所未有的、被情欲催动的亲近中和和气气了一个月,然后在一个月零五天的时候爆发了自这段关系以来的第一次争吵。那是一个在科洛雷多看来比较正式的场合,但莫扎特的选曲太过随意轻佻。不是曲子本身不好,而是不合时宜。科洛雷多差点当场皱了眉头。但莫扎特显然在合适与否的问题上与科洛雷多有很大的意见分歧,争吵过后莫扎特带着愤怒和委屈的神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科洛雷多的办公大厅。

当天晚上科洛雷多没有睡好。他本以为没有了身边的响动他会有一晚上清闲的睡眠,但事实是难以入眠的成了他自己。莫扎特第二天晚上也没有来。第三天夜晚科洛雷多在黑暗中呆呆地盯着天花板,那样子就像要试试能不能用目光把它盯出一个洞。许久也未果后他坐起身,换了件暖和一点的长衣走了出去,心不在焉地踱步到了庭院里。

但是莫扎特已经在那里了。科洛雷多远远看到莫扎特一个人坐在花园回廊的栏杆上,望着前面不远处的喷泉发呆。在月光下他的尾巴没精打采地拖在身后,那双翘起来的耳朵尖也垂了下来。他盯了一会儿成股的水流溅起来的水花,但这好像也没能让他打起什么兴致。他慢慢地低下了头。他从身边随手扯过两片叶子,赌气似地把它们一片一片往喷泉池里扔,但叶子太轻了,只是在空中打了转儿就寂寞地落到了地面。莫扎特扔了几下就停手了。他的目光随着晃晃悠悠飘下叶子越垂越低,一阵凉风吹过来,叶子抖了抖,莫扎特也抖了抖,那双耳朵也跟着抖了抖。他坐在那把白色的外套往身上裹紧了一些,看起来孤零零的。

科洛雷多在心里长长叹息了一声。他朝莫扎特的方向走去,莫扎特听到响动回过头来,看到是科洛雷多后愣了愣,又把头转到了一边。

“你觉得很委屈吗。”科洛雷多走到他身旁。

莫扎特低着头没说话,把身子也扭了个方向。科洛雷多挑了挑眉。整个萨尔茨堡大概只有莫扎特敢在他说话的时候背对他。

“跟我回去。”科洛雷多简短地命令式地说。

莫扎特甩着尾巴,一下一斜又一上,像是在空气中划了一个N字形。科洛雷多皱眉盯了一会儿,他猜这可能是一个省略版的Nein。科洛雷多深吸一口气,绕到莫扎特面前。

然后他在莫扎特鼓着嘴巴的注视下,左腿向前迈了半步,半蹲了下来。

“你愿意跟我回去吗。”科洛雷多抬头看他。

莫扎特的眼睛瞬间瞪得老大,但脸上几乎是肉眼可见地窜上了红晕。他捂了捂嘴,连耳朵都一个激灵嗖地重新翘了起来。

“你最好快点回答我。”科洛雷多心平气和,“穿着长靴子做这个姿势不是那么轻松,怪累人的。”

莫扎特忍着嘴角的抽动,片刻后那个噗嗤一声终于从嘴里蹦了出来。他从坐着的栏杆上面冲他一跃而下,科洛雷多伸手接住了他。莫扎特紧紧搂住科洛雷多的脖子,又像发泄这几天的委屈一样在他脖子旁边轻轻地又咬又舔。科洛雷多抚摸着莫扎特的后背,在他耳边落下细密的亲吻。

这次过后的和平又维持了一个月。第二次的吵架让科洛雷多重温了久违的气极反笑,他们又一次因观念不和而起了冲突,这点已经不再新鲜了,令科洛雷多阴沉下脸色的是莫扎特竟然敢当着两位罗马政要的面气势汹汹地顶撞了他,那两人诧异地交换眼色的样子被科洛雷多尽收眼底。

那天的萨尔茨堡宫殿里人人在大主教面前噤若寒蝉,科洛雷多的怒火随着他走过的地方渗进城堡的每一处。当晚他重重甩上了卧室的门,也不管莫扎特来不来,有没有打算要来。

后来莫扎特连续四五天没有出现,不知道是因为同样在生气还是觉得有点自知理亏,科洛雷多不觉得会是后者,但在快一个星期的时候,阿尔科伯爵向他递上了一份曲谱,说是莫扎特送来的。

科洛雷多冷哼了一声。但是他还是点了点头,没有把谱子扔出去。他用了一下午的时间也没能把听到莫扎特名字时心脏的收缩和翻涌抛到脑后。晚上他把曲谱带回了房间,他一读谱就可以辨识出旋律,但他还是取出小提琴直接照着谱子拉了一遍。那些旋律藏起来里的情绪随着音符的层层递进袒露无疑,一首明明是婉转又缓慢的曲子却起始于苦恼和混乱,收束于焦虑和不安。

科洛雷多放下琴,沉默地在窗前站了许久。

第二天曲谱又在同一时间送来一张。科洛雷多翻了翻眼睛。后来第三天,第四天,每天准时一张,它们按顺序拼起来逐渐组合成一支完整的协奏曲,每一张还标上了章节名。第五天阿尔科伯爵拿着谱子出现的时候,科洛雷多没有接,只是看了一眼,就又埋头于手里的文件。

“去交还给他,”他淡淡地说,“让他自己送来。”

二十分钟后莫扎特小心翼翼地进来了,科洛雷多抬头扫了他一眼,莫扎特还算有眼力见地关上了门。科洛雷多放下了手里的笔,但仍然低着头。刚才那一眼他看到了莫扎特眼睛下面的黑眼圈,还有那双耳朵的上的毛都有些乱了。科洛雷多觉得胸口被什么东西拧得又紧又疼。莫扎特见他没动静,有些犹豫,但又好像从他没有发火的态度里受到了某种鼓舞,莫扎特轻手轻脚地一步一步挪了过来,在他的座椅旁停下。

然后一条尾巴安静地伸了过来,在科洛雷多今天的红色长靴上试探似地碰了碰。

科洛雷多向那里瞄了一眼,没说话。

尾巴又在他的靴子上碰了碰。

科洛雷多把目光转向了莫扎特。莫扎特的眼睛好像因为终于看到了他的脸而闪出了光亮。那条尾巴从靴子上向上移动,科洛雷多眼看着尾巴尖一路扫上了自己胳膊,接着毛茸茸的前端在他的胳膊上缠了一圈,那条尾巴拉着他的胳膊左右摇了摇。

科洛雷多闭了闭眼睛,他一下子站了起来,一把捞着莫扎特将他双脚离地横抱了起来。莫扎特惊呼了一声。科洛雷多径直把他抱到房间另一头的沙发上,俯身压了下去,使劲吻上了他的嘴,用了十足十的力。

莫扎特热切地回应他,没有一丝保留。他们的舌头忙活着,手也一刻不停,他们互相胡乱捧着对方的头发,脸,和腰,吻得上气不接下气。两人的衣服几乎是被迫不及待地扯了下来,相隔了快十天的肌肤相贴让他们进行得情动又激烈。莫扎特的蓝眼睛颤动着注视着科洛雷多的脸,科洛雷多同时欣喜同时战栗又同时绝望。在这一刻他彻底意识到他一直以来恪守的所有处世之道都正在和迟早将在莫扎特面前溃败瓦解——不管莫扎特如何冒犯他的底线,他终究会原谅他,他将永远会原谅他。只有莫扎特。只有眼前这个没规没矩,肆意妄为的音乐家。科洛雷多嘲讽地扬了一下嘴角,有点苦涩又有点恳切,他低下头,去迎接下一个长长的吻。

结束后莫扎特仍然搂着他,科洛雷多轻车熟路地摸他的耳朵和头发,莫扎特在他抚摸中从嗓子里发出舒服的呜咽声。莫扎特抬起脸心有余悸一般地说,“我来之前还以为您看不到它们了。”

科洛雷多愣了愣。“为什么我会看不到它们了?你的耳朵和尾巴还是季节性的吗。”

莫扎特笑了起来。他摇摇头翻了个身,跨坐到了科洛雷多身上。科洛雷多抬了抬眉毛。莫扎特冲他灿烂地一咧嘴,低头从科洛雷多的锁骨到胸线到腹部一路啃了下去。科洛雷多忍得全身打颤,很快他就不忍了,这一次他没有手下留情,两个人真的如他们之前玩笑里说过的那样一起滚到了地毯上,至于地毯的事后清理科洛雷多已经不在乎了,而莫扎特更是压根就没考虑这一层。

后来科洛雷多心情愉快地看着莫扎特腰酸背疼地抱着尾巴哼哼了一整天。


这之后吵架还是会时常发生。但几次下来他们也慢慢适应了这样的节奏,争吵后最长不超过两个星期就会和好。莫扎特的感情总是敏感又热烈的。他们没有冷战太久过。通常是谁做得有点过火了谁就稍微放下一点固执去主动靠近另一个,这对科洛雷多来说并非易事,他是一位政治家和统治者,主动低头不是他擅长的事。但有的时候对莫扎特来说也一样,莫扎特心里没有尊卑和地位上的章程,只有天不怕地不怕的直抒胸臆与纯粹坦荡。

但总得来说还是科洛雷多妥协让步的次数稍多一些。并不是他认为自己理亏的时候多,但既然他已经难以回头地领悟到了自己的心意,他就试着不去计较一些事情了。他比莫扎特大二十五岁,在两人几天都僵持不下的时候他总不能像莫扎特那样倔头倔脑。他们的和好又总是深切而炽热,每次莫扎特都可怜兮兮地搞得像久别重逢,毫不费力地就碾碎科洛雷多的矜持。

至于莫扎特的耳朵和尾巴,莫扎特两次都没有清楚地回答科洛雷多的问题。科洛雷多也就不去追问。并且他并不觉得莫扎特的保密有什么太大的不妥。他可以确定只有他才能看到和碰到,而莫扎特亲自把它们交到自己手里。那双耳朵会因为他的抚摸而喜悦地抖动,那条尾巴会缠在他的手上,会因为见到他就欢愉地划着小圈。这些只给科洛雷多一个人。在这些时刻,科洛雷多几乎要相信莫扎特也对他有着同样的牵念。

他们维持着这个相处的步调,后来有一次他们一起去了曼海姆。莫扎特的演奏震慑了全场,谢幕时整个会场大厅全体起立鼓掌。莫扎特在台上向听众致谢,只有科洛雷多能看到莫扎特头顶的耳朵像音符一样晃动着,尾巴开心地扬在空中。

散场的时候与科洛雷多同席的一位公爵惊叹地下巴都差点掉下来。

“真是不可思议!”他同科洛雷多说,“他难道不是一位天才吗!”

科洛雷多微微一笑。“他的确是天才。”

“世间竟有这样美妙的音乐!我听说莫扎特年岁尚小的时候就是一位神童?”

“他确实……”科洛雷多谨慎地选择措辞。“有些地方和其他人不太一样。”

“实在是羡慕您有这样的好运气。”对方感慨,“有这样一名仆从,想必您每天也是沐浴在仙乐中了。”

科洛雷多笑了两声。他眼角余光扫到旁边的过道处似乎有白色的影子一闪而过,他起身向公爵告辞,但是顺着那条路他没有找到莫扎特,科洛雷多在外面等了一会儿,最后直到会场里的人全部散尽他也没见到他。

当晚莫扎特还是来了科洛雷多的房间,但比平时都要晚许多,他来的时候科洛雷多已经快睡着了,科洛雷多以为他鬼混去了酒馆或赌场要彻夜不归。但莫扎特一反常态地没有了那股通常在夜晚的亢奋,也没有喋喋不休。莫扎特只是安静地上了床,躺在科洛雷多身边,科洛雷多模模糊糊地没有多想,顺手摸了摸莫扎特的耳朵,搂住他就沉入了睡眠。

早上醒来的时候莫扎特已经不在了。科洛雷多一整天没有看到他,直到夜幕再次降临的时候科洛雷多才听到了钢琴声。他顺着琴声来到琴房。琴房的门开着,莫扎特直着身子坐在钢琴前,成片的旋律盈满整个房间,变成高空的云和低语着冲刷海岸的浪。莫扎特没有点上烛灯照明,他只是敞开着所有的窗帘,房间在夜晚的光线里沉静清幽,他弹着钢琴,月光渗进来铺在他的头发上,他的耳朵和尾巴也被洒了一撮细碎的银末,就好似他真的是一颗从夜空里落进来的星辰。科洛雷多站在那里,被这幅景象攫取了心魄,恍然间竟不知过了多久。

莫扎特转过头,脸上的表情好像动了动。科洛雷多想莫扎特大概有很好的夜视力让他现在能看清自己的表情,但科洛雷多有点看不清他的。

他只听到莫扎特似乎是声音极轻地问,“在您看来我到底是什么呢。”

科洛雷多想起莫扎特曾经自己说的。我是音乐。科洛雷多张了张嘴,但是莫扎特没有等他出声。莫扎特似乎只是虚弱地笑了笑,就又转过头让手指继续在琴键上落下。


从曼海姆回来后科洛雷多感觉到有什么事情开始不一样了。莫扎特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少了那股不管不顾的冲动劲儿,莫扎特不再大呼小叫地跟他胡说八道,但也不再老远就跑过来扑到他身上。白天的时候莫扎特也不再有事没事就溜达到他面前晃悠了,科洛雷多见到他时他基本都是一个人坐在钢琴前。晚上他们也还是有时一起睡,但莫扎特的吻里似乎总是带着难过,他甚至会长时间地把头靠在科洛雷多肩膀处,会紧紧拽着他的衣服,但就是不跟他对视。

科洛雷多不清楚哪里出了问题,他宁愿正面面对那个倔脾气与争吵。莫扎特这种消极的态度让他反而不知道从何入手。他也对莫扎特旁敲侧击地发问过,但莫扎特只是摇头,那条尾巴就也纠结地蜷缩了起来。

科洛雷多心里一天比一天焦躁。这个情况一直持续到了他们出发去维也纳。在维也纳莫扎特似乎恢复了很多活力,一改之前蔫蔫的样子天天往外跑,他的音乐也在这座城市引起了一次又一次轰动。但唯独对科洛雷多,莫扎特的态度是不确定又犹豫的。科洛雷多有几次没忍住发了火,但莫扎特现在连跟他吵架也不是以往气冲冲的样子,他只是跟他顶了几句就沉默不语。

莫扎特正在离他越来越远。这一认知让科洛雷多痛苦又窝火。并且他不知道事情的原因。压抑了许久的焦灼让他脾气中暴躁的那一面逐渐失控了起来,他开始干涉莫扎特,到后来莫扎特的有些演出都要经过他的批准。

但这无疑激起了莫扎特巨大的愤怒,他们大吵一架后莫扎特从他的宅邸搬了出去。科洛雷多让阿尔科伯爵去打听莫扎特的动向,结果莫扎特似乎彻底被激怒,说了一马车的脏字后冲进他的大厅,当着所有侍从的面跟他爆发了一场自打两人认识以来的最激烈的争吵。

莫扎特说我要离开您。我要留在维也纳。

科洛雷多像被钉在原地一样动弹不得。怒火和疼痛同时灼烧着他的心脏。他只是紧紧掐着手心,甚至顾不上莫扎特当着一屋子仆人的面让他颜面扫地。

他回房间后用力呼吸了很长时间,最终他还是一个人出了门堵到了莫扎特。他从后面拉住莫扎特的胳膊,随后他怔了一怔,这个动作是如此似曾相识。一切的开始就是他这样拉住他,为了不让他掉进水里。科洛雷多眼前一阵恍惚,好像瞬间回到了那天,那时莫扎特主动靠近他将尾巴缠上他的手。但他现在想要挽回的企盼已经让他不敢碰那条尾巴。

莫扎特低着头轻轻挣脱他的手。科洛雷多觉得心脏坠到了胃里。

“你是打定了主意要走了?”科洛雷多语音沙哑,带着控制不住的颤抖。“你想怎么做?脱离我在维也纳自立门户?”

莫扎特静静地看着他,眼睛里是一种决绝的伤心。“我即使是有这些,即使您能看到它们。”莫扎特指了指头顶。“我不是您的宠物。”

“我没有把你当宠物。”科洛雷多不敢置信地压低声音。

莫扎特惨然一笑。“让我把话跟您说清楚。”他向前迈了一步。“我的天赋并不是因为这些——这个耳朵和尾巴。还有,谁也不能夺走我的音乐与自由。我的音乐不是属于您一个人的。我们的这段关系,我以为……”莫扎特眼圈红了,“我以为我们是平等的。我并不比您卑微。从曼海姆回来后我一直在努力说服自己,我一直在告诉自己您或许不是那样想的。我一直……我一直在为了您而欺骗自己。但是您终究还是说了。从来没有见过比我更差劲的仆人。”

莫扎特抬起了头。“您没有把我当宠物。您把我当仆人。”他悲哀地笑了笑。“这又有什么区别了?”

科洛雷多不自禁向前。“我……”

“但这好像也不是您的错。只是……”

莫扎特转开了脸。他的眼睛里有眼泪在打转,他的声音很轻,但里面有一股让科洛雷多无法打断的东西。周围安静得可怕。片刻后莫扎特的话语终于落了下来。

科洛雷多心口被一只看不见的利爪狠狠撕扯。他站立不稳,几乎后退了一步。

莫扎特轻声说,“是我看错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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