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凹3:Keep_Calm_And_Love_Tybalts
德扎和法罗朱的文在凹3都有完整版

【德扎】【主教扎】永恒年轻之地 4

一章爆了7千……(

3传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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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尽管科洛雷多自己不觉有什么大碍,那道口子还是在那点意外中裂开了细微的缝隙,渗了点血。但相较起这个,倒是阿尔科伯爵的忧愁满面与提心吊胆那反倒让他心下不忍,于是几日之内都尽量只在办公室及书房出入,连户外都较少踏足。

雪于一夜间铺满了整个萨尔茨堡,在路面的石板上堆起了厚厚一层,庭院里的松枝在上升的气流里摆了几摆,便扑簌簌地落了一把白色的碎屑。温特贝格山脉的山尖与延绵山脊上的白芒将这座要塞小城包围了。好处是扰人的雨终于得以停歇,空气少了几分憋闷的潮湿,白天也得见了些日头,但骤降的温度又使人不得不面对严寒,裹起袍子围起斗篷,走路间脚下的障碍也由积水与泥泞变成了深深浅浅的雪坑。

他偶尔会透过窗户瞥见莫扎特的影子,还是那一身白,在远处能和雪色融为一体,围巾高低不一地堆在脖子前面,只露一颗金色的脑袋在外面,低着头匆匆从落满雪的路上小跑而过。科洛雷多曾有所耳闻莫扎特不喜寒冷,不禁对他那身看上去就不怎么防寒的外套皱了一下眉头。不过他有那么一两回也看到莫扎特跑到花园里蹲下,从石头上捧起一把积雪,在手里团成了雪团儿,放于掌心伸向空气里,又举起来对着日光端详。

萨尔茨堡也迎来了今年入冬以来第一场室内音乐会。是市政厅的官员牵的头,当阿尔科把受邀名册递交给科洛雷多过目时,科洛雷多只扫了一眼,便了然这场音乐会除了兼具贵族们冬季为数不多的社交与娱乐两项功能之余,更可能还含着一场小型的政治派系聚会,两位他熟识的、与维也纳教廷沾亲带故的贵族也在名册之列,似乎是准备远道而来。

科洛雷多点头批了。市政厅方面来得殷勤,第二日便来请示曲目及演出顺序,料来也是揣度着大主教的心思,言语中推崇着小莫扎特,说这将不失为小莫扎特重新任职后一个施展身手的好时机。

待办公室里只剩他和阿尔科伯爵两个人时,科洛雷多停下手中的事情,向阿尔科道:“你去问一问他是否愿意吧。”

“大人,这本就是他职责内的分内之事呀……”阿尔科不甚确定地询问,“那若是他答不愿,我们需另行委托别人作曲吗,还是……”

科洛雷多愣神了片刻,低头把目光转到桌上的文件上。“先问问看吧。他若是愿意,谱子可以直接交予乐队排练;他若是不愿意,我再另做打算。”

回音翌日便到了。阿尔科的表情带着一种困惑的诧异。“他说琴房里的乐谱您可以随意挑合心意的取用,那些本就是他回来后的这段时日新作的,他还……”

“他还?”科洛雷多挑眉。

“他盯着我好半晌。他问怎么是我去问他,他问您在哪儿。我便劝他道,大人日夜繁忙,哪里有时间事事亲自找你过问。他便低头不语。然后……”阿尔科顿了顿,看来这便是他诧异的源头。“他问您的伤。”

科洛雷多沉默良久,点了点头。

当夜科洛雷多又一次提灯步入琴房。他有些惊讶于自己已经对夜晚的琴房感到一种安详的、静谧的熟稔。他先将烛灯放到了桌子上,才走到钢琴旁,双手拿起其中的一摞乐谱。

迷失来得毫无悬念。窗外是漆黑的夜色与默然的落雪,而科洛雷多身处洪流。他一动也不敢动,像是被生生钉在原地。他不知道上帝要赐下怎样的青睐,才能赠予一纸音符以这般的力量与强劲,在他目视所能及的天地里恣意撕开裂口,将热烈的浪潮一股脑翻卷进来。它们不由分说地闯入,张扬桀骜地奔跑,但是——但是从不曾摧毁,从不曾控诉,只是带着倔强的热枕,将发光的宏大世界如珍宝一般推到你面前,升腾昂扬,手捧万千生机——你看,你看。

科洛雷多闭起眼睛,长久地伫立。两种看上去截然不同的事物正交缠又碰撞:只消读谱,这些恢弘的旋律便已然在他脑海里万音齐奏;而此般壮阔得仿佛承主祝福的天赐之乐,出自那个只有二十几岁的、会在琴房的沙发上沉沉睡去的青年。

窗户打开的声响使得他重新睁开眼睛。他转过头,莫扎特趴在窗檐上,两只胳膊轻巧地交叠在窗框上。莫扎特从外面看着他,嘴边有看不清的弧度,不知是一个叹息还是微笑。

“我就知道您会来的。”他说。

无数个念头在科洛雷多脑子里同时涌起:萨尔茨堡的冬天这么冷,莫扎特居然还半夜屋外游荡;这下他看莫扎特乐谱时的样子被对方本人彻底撞见,他应该感到难堪和恼火;莫扎特怎么就不能以一个体面的样子从门口出现,害他毫无预兆地推窗害他差点又要伸手去摸剑。但他就像受到了蛊惑,又或是冷冬的夜晚下趴在窗边的莫扎特看上去太不真实,科洛雷多那些所有一瞬间的想法最终只有关于室外的低温这一点留存了下来,他看着窗外与莫扎特的衣服一样白的积雪,皱着眉头竟向莫扎特伸出了手去,像是要帮他一把,将拉他进屋内一般。

“进来。”科洛雷多压低了声音。

但是莫扎特摇了摇头。“我这就走啦。”他轻轻地说,垂着眼睛安静了片刻,又抬起头快速一笑。“这些曲子怎么样?可有能入您眼的?”他故意这样问,眼睛里闪出狡黠的,顽皮的闪光,又抢先宣布道,“如果您的回答是没有,我也是不会修改的!”

科洛雷多看了他一眼,目光又转向乐谱。“你心中已有了答案,又何必多问?”

“我心中已有了答案。”莫扎特重复了一遍。他嘴边浮出一个浅笑,又露出点寂寞。“您啊……”

“你先进来说话。”科洛雷多语气有点严厉,窗外已然又开始飘下来零星的雪片。“说完了好好从大门走也不迟。”

“我真要回去啦。再晚了爸爸又要说我。我只是来看看……”莫扎特向科洛雷多脖子上被领子遮挡住的地方看了一眼,低下头不说了,过了片刻,又道,“明天我会和爸爸一起来排练。”一种低落的苦闷在他身上显现出来。“您的乐队……唉。我还是建议添置单簧管。是了,我回去会再写几部协奏曲的。”

莫扎特说完直起了身子,像是准备走,这次科洛雷多叫住了他。“这些全都是你这阵子新写的?”他示意了一下手中的乐谱的和钢琴上堆叠的。

“是呀。”莫扎特说得轻描淡写。

“够用了。”科洛雷多慢慢说,“这两天你回去不用再写了。”

莫扎特脸上出现了一种奇特的神色。他向身边看了一眼,又看向科洛雷多。“可是它们停不下来呀。”莫扎特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它们停不下来,也不能停。”他转过头看向天上,又望向远处群山的轮廓。“如果我不想在这种地方枯竭的话。”

莫扎特没有给科洛雷多为他的措辞感到冒犯与恼火的机会。“这种地方”,科洛雷多想,这是什么话?但正如莫扎特自己所说的那般,他这便要回去了,没有把谈话继续下去的意思。莫扎特匆匆走远,科洛雷多捏着乐谱原地站了一会儿,手上使了点力。等他快步来到窗前时,莫扎特已然不见。若不是雪地上的鞋印,刚才的会面几近像是一个短暂的错觉。


音乐会举行那日,外头雪势渐小,但积雪仍未化开,主教宫四周一片裹银。音乐厅由会议大厅装饰而成,乐队落座,在排练结束到演出前的休憩时间内谈论着萨尔茨堡与波西米亚的啤酒,中间夹杂着三三两两小范围内的试音。

科洛雷多出席时胳膊微微弯折,他的堂姐瓦利斯伯爵夫人挽在他的手臂间。他看到了不少熟识的面孔,包括几位来自维也纳的同僚,他向他们点头致意。落座后他不由自主地看向乐队,很快便在第二小提琴手的位置上找到了莫扎特。

他怔了一怔,他没有料想莫扎特会当真穿上礼服。随即他就因自己这个念头而产生了一种模糊的烦躁。这意味着他已在心里默认、甚至允许莫扎特的某些特立独行。而这身说是礼服的衣着,也不外乎是一件装饰了流苏的白色外套,放眼一看与平素并无太大差别,好在并非全然失了礼节,知道要在内衬的衬衫与马甲外结了领巾。

“你有心事。”身旁的夫人轻巧地收拢了折扇。“是什么在困扰你?”

“我坐在这个位置,每天都有心事。”科洛雷多道。“稀松平常罢了。”

“凡事还是不要操之过急的好。”伯爵夫人在开场的曲子响起前轻轻地摇了一下脑袋,“你虽然背后有奥地利宫廷,但依我看呐,你们这些个派系动向和皇帝陛下的性子一样,谁也说不准。我如若是你,就趁这晚轻松快活一下,和各处的朋友们聊聊,即便单单只是社交也是有好处的。”

音乐会总体顺利,没有出什么大岔子,演出的曲目七成出自莫扎特和海顿,其余的来自利奥波德·莫扎特和另外一名宫廷乐师。莫扎特的曲子奏响时科洛雷多便听到人群中隐约发出低语般的惊叹。“您听呀,沃尔夫冈·莫扎特!多年前闻名欧洲的那位神童!”“他如今可是又重新回到萨尔茨堡了?”“他此时是否在台上?”“是了,那位白色的小提琴手便是了。”“主教大人居然容许他不穿礼服!”

结束后的沙龙则占据了这个夜晚剩余的时间。人们移步到了宴会厅,亲近交好的贵族们三五聚在一起,厅内靠近绛红色帐幔的地方留下一块位置,由几名乐师组成的小型乐队在此演奏室内乐,小提琴手两位,中提琴手和大提琴手各一位。莫扎特坐在了钢琴前。科洛雷多远远看到莫扎特拿着谱子,向其他几位乐手交代讲解了几句。

依然是莫扎特的曲子。即便是从这乐器数量有限的组合中科洛雷多也一下子分辨出了属于莫扎特的部分。它们越过人群直径撞进科洛雷多脑子里,身边几位同僚的说话声像隔了一层水雾。他同时在听他们与他。一曲结束后周围人们的谈论话题已经转了三轮,在这样一场沙龙里,焦点的转移如同舞会上换情人般随性且迅速。而如果科洛雷多没有记错,第二曲理应是莫扎特的独奏。

莫扎特坐在那里静止了一会儿。科洛雷多的视线关注着那个角落,没有挪开。莫扎特眼神有点出神,后来他抬起头,有那么一会儿——有那么一瞬科洛雷多以为莫扎特的目光会向他这边寻来。

但是莫扎特谁也没有看。他只是干坐了稍许时间,便又抬手放于琴键上,继续履行他今晚的职责。科洛雷多环顾四周,人们谈笑调情,举杯换盏,房间里的说话声,说话声,说话声……而科洛雷多被一种焦躁的苦恼攫住了。他觉得苦闷,心中好似有重物坠着似的难以轻快。可他本也这些人群中的一员,适才瓦瑟堡的公爵还来向他敬酒。可他仍是无法从一种荒谬的感觉中解脱出来。周围的低声笑语不断,这许多的声音啊!这些声音,低语的又嘈杂的声音……可为什么他们就像都听不到钢琴?

在这一曲也结束后,科洛雷多招呼一名侍从到近前,低声吩咐了几句。之后他向身旁的宾客做了些简短应酬,便一个人出了宴会厅外,踱步到了花园里。

很快莫扎特出现了他身后。

“为何叫人来说我可以离席了?”莫扎特直截了当地问。

“我觉得……”科洛雷多停顿了些许。“这不对。”

“剩下的时间怎么办?”

“提琴四重奏足够了。”

可莫扎特没有放过他,莫扎特直径绕道了他身前。“您觉得哪里不对?”莫扎特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您感受到了什么?”

科洛雷多皱眉不答。

“您意识到了,是吗?您也不想让我坐在那里,不想让我仅仅作为……作为一个取悦用的、装饰的伴奏!对不对?”莫扎特更近了,科洛雷多觉得莫扎特像快要他住他的胳膊。莫扎特直面他,靠近他,眼里是科洛雷多不曾见过的热切。“您明白吗?您明白了吗?我需要出去,我需要写歌剧,需要去创作更庞大的音乐!”

“你以为出去就会如愿以偿吗!”不忍使科洛雷多没有用严厉的口吻,他压低声音警告道,“其他地方也并不见得会更好。你一意异想天开,最终又要落得失望收场。”

“困在这里我永远不会有机会!”

“你到了外面同样要看贵族的脸色!巴黎更好吗?巴黎已经给足了你教训。曼海姆?你在那里的境遇比巴黎强很多吗?威尼斯?罗马?那里现在派系内斗都未平息,上流阶层根本没有更多精力分给音乐。维也那,你最终一心还是冲着维也纳是吗。那里正是音乐太多,才更阴晴不定!那座城市的人们今日能把你捧入云端,明日就能让你摔到泥土里,你若是在维也纳宫廷供职一定会卷入算计与排挤,你根本就没见过皇室宫廷里人们争斗的真正技俩与狡诈,以你这般的性子,到时怎么被暗地里生吞活剥了都不知道!”

“可是这里有什么!一支不完整的乐队,一座快要关闭的剧院,还有呢?没有了!音乐不应是一成不变的,不应是一片死海!所以我才更需要去旅行,去到外面,去创作,去传播,而不是让音乐在这里枯竭!今日的情形您都看不下去,那您还想让我一辈子……一辈子在这里贪图苟且?”

“在别的地方也只会是今天的情形换一种方式重演!在萨尔茨堡,至少我可以控制和减少它们的发生;乃至更大的愿景,只要不是风云突变,至少我可以保你一生!我也自认精通音律,你的音乐于我这里也会得到公正的对待与欣赏……”

“所以您才让我痛苦!”莫扎特颤声叫道,“您明明……您明明能听懂的!您明明能听懂我的音乐!您也知道我的才华意味着什么!您是不一样的……”莫扎特愤怒而倔强地瞪着他,眼眶泛红,“至少这次回来我是这样以为的!您关心我,您让人给我送灯给我备伞,您能听懂我的音乐……您能听懂我的音乐啊!”他声音已然透出了哭腔,“我想信赖您,亲近您,可是您为什么还是不能理解我?为什么不认同我,为什么不喜欢我?”他伸手覆盖住了眼睛,已经不像在对科洛雷多说话,他自语一般地哭泣,就像把从巴黎回来之后积攒的委屈一并发泄了出来,“为什么不喜欢我……你们为什么不能接受真正的我?”

胸口的紧缩让科洛雷多难以呼吸平稳,他伸出了手去。“沃尔夫冈……”

莫扎特使劲抹了一把眼睛,动作有点凶狠。“对您来说音乐或许只是身外物——只要每月能将委托完成得尚且入耳,那它是真正的仙乐还是平庸之作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哪怕您明明能判断出来!乃至是否与我的才华相配也并没有所谓——但于我而言,不!”

莫扎特看向科洛雷多伸在半空的手,又涌出泪来,他抬手抹掉,后退了几步。“它比什么都要贵重,它是我的天赋,它就是我。音乐的创作也需要呼吸,需要前行,它在这里只会枯竭,消磨殆尽。它枯竭之日……便是我一无所有之日。”


科洛雷多一夜未眠。他听到窗外落雪的声音,但那只不过是因为四下里太过寂静了。他坐在书桌前双手抵住额头,浑然不觉时间流逝。他的眼眶一直是酸的,他想这大概是彻夜未休息之故。他看着蜡烛燃至底部,猛然一阵短暂的摇曳,便熄了下去。他没有再另行点上一根,此时天边已透出晨曦的一隅。

他拉开书桌最上层一格的抽屉,取出一封来信。这是他离开萨尔茨堡的那十五日里慕尼黑选帝侯邀请他参加开春社交季的邀请函,阿尔科替他收起来的。他拆开信封取出信纸,信纸的一角没有折叠整齐。这是他上一次将信纸重新放回时无意间折歪的——他已将这封信函读了不止一遍,而只有这一封他至今未动笔回信。

他走去盥洗室用凉水冰了一下脸,又回到书桌前,提了笔开始写起了回函。

之后科洛雷多接连数日没有见到莫扎特。他有从侍从们的谈话中听闻莫扎特其实偶尔有来,但是莫扎特没来见他,他也没有在夜晚的琴房听到琴声。有一日阿尔科向他禀报今日在走廊里撞见了莫扎特,手里也没见有乐谱,只远远望着书房的门,也不知道在做什么。而那一日科洛雷多去了河道边督察测量事宜,回府时连冬日转瞬的霞光都已沉于山后。

“他回去了?”科洛雷多问。

“回了。”阿尔科答道,“他在那蹲了一会儿便垂头走了。唉,成什么话,好在通往您书房的走廊里平日往来仆人也不多,也没让人看了笑话去。我叫住他道若是有事要见您可明日再来,也不知他听进去了没有。大人,您可要传他明日过来?”

“不必了。”科洛雷多低声道,“三日后便是教堂的管风琴曲目排练,那时再说吧。你再去通知两名乐师,让他们先看看谱子,若是到时莫扎特不出现,也好有人替上。”

到了那日,科洛雷多进到大教堂时,莫扎特已经坐在了二楼的管风琴前。教堂内楼层甚高,科洛雷多只看到一个模糊的白色影子。管风琴的奏出的音律在教堂上空回荡,优雅庄重,将天顶的角落都充盈。莫扎特坐在那里,光线从天顶的玻璃徐徐而入,科洛雷多逆光看不清他的五官,只看到他的轮廓带着手臂在游走,围巾垂在他身后像白鸽的两翼被日光镶了边儿。

科洛雷多在排演结束后一个人多留了一会儿,待莫扎特从二楼下来后叫住了他。

莫扎特停下得很迅速,他看了科洛雷多一眼,又目光好像不知道哪里放似的移开。科洛雷多伸手递给他一封信。

“慕尼黑选帝侯的邀请。”科洛雷多顿了一顿。“你若愿意,可与我一同前去。”

莫扎特抬起头眼睛睁大。“您会带我去吗?”

“你想去吗。”

“我想去!”莫扎特答得飞快,他接过信,脸上得表情从惊讶变成了惊喜,甚至忘了敬称。“给我的?是歌剧的委托?”

科洛雷多点点头。“我已回信表达了愿意前往的意愿。你若也愿意,不出几日应该便会收到正式的委托书。”

莫扎特一手握着信一手捂住了嘴。一种孩子气的喜悦在他动作里表现出来。科洛雷多楞了一愣。这是莫扎特从巴黎回来后他第一次见到他露出这般明亮的神色。

“时间是开春吗。”莫扎特又看着信,在快活的驱使下又变得多话,可他看上去丝毫也没有想过要矜持地稍作掩饰。“我喜欢春天!冬天实在太冷了呀,唉,我也不知怎地就是格外怕冷。是啦,春天我们到了那里,运气好的话还能赶上鲜花节!我许多年和爸爸还有姐姐去过一次,那庆典装饰得可美啦,您一定要看一看……”

科洛雷多站在那听他说着,莫扎特突然停下了。科洛雷多一怔,还没有从莫扎特那全然放松的语调里回过神来。莫扎特脸上泛上了些轻微的红色,科洛雷多也不知他是因为说多了而觉得尴尬还是怎么,接着一个力道生涩地、却又大胆地包围在了他身上。

莫扎特拥抱了他。这个冲动鲁莽的年轻人在拥上来的那一刻甚至还记起了科洛雷多是个伤病号,在中途把脑袋转个向避开他脖子右侧的伤口,将头靠在了他的左肩上。科洛雷多猜这个拥抱持续了还不到五秒,可是他感到莫扎特的头发正蹭着他的脸——科洛雷多在这个拥抱中静止,两手伸在莫扎特两侧,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也将手覆盖于对方的背脊——一个欣悦的、仅存瞬息的拥抱。

莫扎特松开了他,向他报以一笑,便向着教堂外面跑出去了。教堂外的街道洁净雪白,莫扎特那一头刺眼的金发在落雪的冬天里明晃晃的。

他看着莫扎特的背影,觉得那条路的前方好像有了一片花海似的。而莫扎特轻快地、飞扬着向着那片热烈的颜色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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